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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问君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。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”这是唐代著名诗人李商隐写的七言绝句《夜雨寄北》,
他在一个下着豪雨的夜里,临窗伏案给远在北方的妻子写下了这首诗。他满怀激情饱含相思,遥想他日相聚之期,共剪西窗烛的
欢愉情景。
白昼的鲜艳的景致,缤纷绚丽的色彩,以及各种各样的浮生色相都在雨夜里黯然褪去,整个眼前的世界完全被雨统治,偌大
的空间里只有款款的雨声。在如墨的夜色里,在雨的奏鸣里,形役的躯壳蜕离重负,泰然地安于居室一隅,激荡一生的理想和抱
负轻轻收起,因为失意和怨怼而蒙垢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清澄明慧。
夜里的雨点落在瓦面上,便如一个少女弹奏着琴音,或斜或直的万千雨线被风吹过,那乐音便变得错落有致起来,或如珠落
玉盘,金声玉振;或如琴瑟和鸣,嘈嘈切切。雨水沿着屋角的飞檐倾到地面上,耳际就如听到了山间飞瀑,这时便觉得真真正正
被雨声包围了。
我不喜在雨夜里睡去,因为不愿错过。将有限的生命体验循环无涯的雨滴,让自己的思绪在明静中翻飞,让自己的内心在博
大的雨夜中致远,为什么不呢?这难道不是生命中某种意涵的丰富么?
在雨夜里亮一盏灯,捧一本书,和雨一墙之隔,与雨为邻,与雨为伴,抛开工作,远离尘嚣,与书香共生,与文字同行,可
以忘世,忘我。
我记得,儿时乡下的雨夜更能让我回味,在雨夜中打开家门,外面的风雨便与我撞了个满怀,忍不住就要与它拥抱。撑一把
小伞,赤着双足踏上家前的小路,雨点落在伞上,手心轻颤;雨又斜横,湿了半身衣裳,沁沁然的有着舒适的凉意;双足彻底地
接解自然,泥泞在脚丫间迸涌,竟然是那样爽滑与慰贴。甚至扔了雨伞,完全置身雨中,让雨水落在我的脸上,落在我的身上,那
是雨的关爱,雨的亲吻。
雨夜,我在窗前伫立,透过玻璃窗看着马路上昏黄的街灯,灯影中雨点如串珠般落下,晶莹透亮,绵绵密密。雨占据着夜的
寥廓的空间,夜将雨盈盈满满地揽在怀中。雨点随风落在玻璃上,“笃,笃”地响着,轻轻的,脆脆的,我静静地听着,妻不知何
时在身后将我抱紧,良久,我们没有说话,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,窗外的夜,感受着彼此的呼吸,温暖着彼此的温暖。
李商隐置身当时那个雨夜,温婉的情怀充塞胸臆,而雨声沥沥是否令思念更加绵长难收?
又是雨夜,雨未竭,夜更浓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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